音樂物語

坂本龍一的音樂人生

「因為我們不知道死亡何時降臨,我們才會以為,生命是一口永不乾涸的井。」Paul Bowles 黑白的宣傳影片中,徐徐響起了《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此電影主題曲的前奏,相信這是2020年演出的錄音,這個版本,彈奏速度,比過往所有的版本慢。 影片中的坂本龍一,在黑白畫面中,滿頭的白髮,顯得份外蒼白,他一臉凝重地,獨自在錄音室內的一台三角琴前,正為演出作準備。 2022年10月25日,坂本透過他的官方社交網絡帳號,宣布他將會在2022年12月11日,將以預錄演出然後網絡串流的方式,直播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公開表演的《Ryuichi Sakamoto: Playing the Piano 2022》。 事實上,2020年,坂本曾經以類似的演出形式,試圖以他的鋼琴聲音,於瘟疫正在蔓延時,為疫情中備受煎熬的大眾紓困。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作現場演奏,這亦可能是最後一次你會見到我如此的演出。」為這一次演出,坂本作此解說。 久違了兩年,聽到坂本再次在網上發表演出的消息,作為樂迷,本來應該感到欣喜,可是,當知道他的病情繼續惡化,卻難免心有戚戚焉。 整個錄影演出,選址於享負盛名的NHK的509 Studio,屆時,60分鐘的演奏,將會以網上串流的形式直播進行,唯這次演出,可一不可再。 音樂人生,人生終曲 回帶2017年,坂本龍一曾發表過一齣名為《Ryuichi Sakamoto: CODA》的紀錄片。 CODA在音樂辭典中,可解釋為一首音樂作品的尾聲段落,大致上,可簡譯為「終曲」,這紀錄片以CODA命名,其含義,可謂不言而喻。 影片中,見確診癌症後的坂本龍一,身子虛弱,可是,即使正面對死神的呼喚,但他所給我的感覺,心情卻是出奇地平和安靜。 「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會否在下一刻就離開,所以,趁還可以繼續寫出作品,就要盡量繼續寫下去。」 正正因為這原故,休息了只一年左右的時間,坂本已經重啓他的創作引擎,除了為電影《The Revenant》譜曲配樂,亦開始為籌備個人新作品,尋找不同的聲音靈感。 片段中,見坂本四出搜集不同的聲音,每當發掘到自己滿意的音響時,見他雀躍地微笑起來的神情,依然像個春風少年。 頃刻間,你會明白,對於坂本來說,音樂就是生命之泉。 因為YMO,80年代變得不一樣 與不少我那個年代的樂迷一樣,最初接觸到坂本龍一這名字,就是由YMO(Yellow Magic Orchestra)這樂隊開始。 80年代的日本,經濟急速起飛,同時,亦成為了高科技及時尚事物的象徵。 YMO的音樂,除了旋律富有東方色彩,同時,更是成功地以一隊搖滾樂隊的模式,融合了當時還是大部份人還是遙不可及的電子合成樂器。 我還記得,當年還是一名中學生的我,第一次在同學家中,聽到YMO的專輯《Solid State Survivor》中的名曲〈Rydeen〉時,耳朵所感受到的猛烈衝擊和震撼。 歌曲主要都是純音樂,當中的電子樂器聲,有些時候,會有點像電子遊戲機中的背景音樂和聲效,但同時間,又充滿著搖滾樂隊般的衝勁與騷動。 我除了感到新潮、新穎、新奇之外,YMO的電子音樂,更令我對科技能改變音樂世界的未來,感到好奇及憧憬。 當天,我馬上從背囊中拿出一盒卡式帶,把整張專輯弄了一個拷貝,從此,YMO三位成員的名字,我也牢牢地記住。 YMO三子中,總覺得彈Bass的細野晴臣,以及負責主音和打鼓的高橋幸宏,二人的形象總有點像漫畫中的搞笑配角。 相反,負責彈琴的坂本龍一,卻有種冷酷及抽離的優雅氣質,相貌亦是三人中最俊俏,絕對是型男一名。 少年的我,人較膚淺,那個時候,我對坂本的偶像派外型,較為欣賞,也較有深刻印象。 後來,除了YMO的專輯,我亦開始在其他日本同期的流行樂作品中,留意是否也有坂本龍一的蹤影。 事緣是,那個時候,因為經常流連位於尖沙咀、專賣日本書籍和可訂購唱片的智源書局,我幸運地,認識了當時在那裡工作的朋友V。 一個偶然的場合,我告訴朋友V我很喜歡YMO,更特別欣賞坂本龍一,於是,她就介紹了我聽大貫妙子和山下達郎的作品。 朋友V是名副其實的日本通,根據她的解說,坂本初出道時,其實就是由這兩位音樂人提攜,然後再經由他們,認識了YMO的兩位成員。 除了同步現身YMO之餘,亦有作獨立發展的坂本,音樂上的多樣性,更是令我繼YMO之後,發現另一片好像了無邊際的新大陸。 多功能音樂教授 相信因為擁有深厚的學院派作曲底子關係,坂本的音樂版圖,總可以橫跨多個藝術領域。 除了是80年代的電子音樂先鋒,他亦擅長寫出可打上ORICON流行榜的歌曲,此外,他的作品中,還包括了大量含後現代古典樂元素、爵士樂、拉丁、民族音樂,甚至是偏鋒的前衛實驗音樂。 幾乎可以肯定地說,全球樂壇,擁有像坂本龍一般條件,有資格同時被稱爲作曲家、編曲家、演奏家、電子音響專家的全能音樂人,寥寥可數。 「你有打算在大學當教授嗎?」 讀過YMO主腦高橋幸宏的一篇訪問,話說樂隊成立前,高橋初遇當時還在大學念碩士研究生的坂本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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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的最後樂章 《12》

2023年1月17日,剛剛踏入71歲的當天,坂本龍一的最新專輯《12》,在音樂串流平台首先發行,一如既往,我手寫我心,用音樂說話。 恰如其名,專輯《12》內,有12首純音樂作品。但與其說這是一張新作品專輯,不如說這是敘述了作曲家養病期間,12天心情的速寫日記。 除了20220302 Sarabande,是唯一一首有標明是緩慢三拍子舞曲風格的作品,專輯中其餘每一首歌曲的名字,都只是一個標示了日期的編號。 每一首歌曲,每一個日子,都記錄了他當天的心路歷程,是音樂家以聲音進行素描的音樂敘事手法。 專輯由20210310展開,一首以Synth Pad營造略帶不安的空靈氣氛,思潮蕩漾,紀錄了坂本再次確診罹患癌症的一天。 大致上,整張專輯的作品,前半部都是以電子合成器+鋼琴+環境聲效編曲為主的風格貫穿,旋律和編曲都極其簡約,甚至是,有點像家庭錄音室音樂Demo的感覺。 20220123中,除了環境聲,亦出現了相信是坂本本人的呼吸和氣喘聲,甚至是琴凳移動中的雜音,與簡約鋼琴旋律,在空蕩蕩的回音中,互相呼應。 呼吸聲雖則微弱,但卻跌宕有致地,襯托起彷如在零下氣溫冷凍房中敲響的鋼琴旋律,在充滿空靈感的氣氛中,令人詫異地,卻增添了一陣微微的暖意。 專輯後半部,鋼琴的角色略顯重要,但主要還是電子合成器的效果聲托底,配合鋼琴點綴的環境音樂,當中,也有採用了一些的不協調和弦,帶點不安的張力。 音樂中,既沒有明顯的主題旋律及變奏,部分更是無調性音樂,樂曲的進行,像是在意識流中飄流。 20220302 Sarabande和20220302,以及20220404,在簡約的鋼琴旋律中,我們彷彿聽到坂本在向他的音樂英雄們,Bach、Chopin、Debussy等等,逐一以音樂進行默禱。 琴鍵被按下時的聲音,除了因為演奏者腳踏sustain pedal外,有時亦配合了音響效果,產生了深邃的迴響、雜音和共鳴聲,像在腦袋中迴旋,餘音裊裊。 20220307的音樂格調,亦令我聯想起Harold Budd的作品,鋼琴的聲音,像乘著光影的空氣,把你帶往沉思的境界。 來到最後的20220304,即使正步入生命的倒數階段,坂本卻選擇了以最優雅的姿態,靜靜地進行冥想。 甚至是,我覺得作曲家本人有嘗試克制著個人的情感,以一股極其平靜的心情,點起一炷香,靜聽風鈴的聲響,與聽眾交流,讓思緒中的雜念,慢慢地沉澱。

Brian Eno | FOREVERANDEVERNOMORE | 沉浸式電子樂音

雖然有很多個人看法,Brian Eno卻從來不喜歡說教,一如過往他不少的作品,你把這2022年新作《FOREVERANDEVERNOMORE》一口氣聽完,就會像被作者帶領你遊歷過一趟沉思之旅。 專輯標題已說明所以,Brian Eno試圖透過他的音樂,靜觀無常之境,透視世界正急速變化,同時,又有大部份的事物將會消失於無形的深切感受。 有關這專輯,Apple Music的主持人Zane Lowe和Brian Eno有個很精彩的對話,當中Brian Eno談及音響如何由單聲道、兩聲道到目前的360多聲道的發展,作為創作人,試過不少音響裝置藝術的實驗,他更樂意擁抱Dolby Atmos這音響技術,去為聽眾提供一個前所未有的沉浸式體驗。 Apple產品用家除了可以感受到獨特的Spatial Audio聽覺體驗,這專輯甫一開聲,最令我感到、有新鮮感的,是Brian Eno罕有地開金口的歌聲,此外,還有他和女兒Darla Eno及姪女Cecily Eno參與的聲演。 在一片片靜如止水的音效和音樂背景包圍住的中央,出現了一層層飄逸的歌聲。 事實上,Brian Eno極少在自己的作品中獻唱,對上一次,已是2005的《Another Day on Earth》。 與其說他們是在歌唱,不如說他們是在吟誦,又或者,是成為了電子合成樂器的一部分,可能會來得更為貼切。 《We Let It In》像來自外太空的呼喚,人聲佈置在360度的不同位置,深不見底的低頻電子聲效,與其他漂遊自四方八面的電子樂音,相映成趣。 《Sherry》是一首採用了較多不協調和弦的歌曲,Fender Rhodes琴鍵和弦,零星點綴的Guitar Licks,被如空氣般的層層音效包圍。 《These Small Noises》無論旋律、編曲和文字,都帶點宗教意味,像在向上天默禱。 《Making Gardens Out of Silence》是整張專輯中篇幅最長的作品,長達8: 21,原先是為某藝術策展活動製作。聲音像把聽眾帶進無重狀態,耳朵浸淫在一陣陣電子聲效中,隨海浪起伏漂浮。 74歲的Brian Eno,依然在嘗試一些新的錄音技術,依然有貨交,厲害。

小號界新紮師妹Lucienne演繹傳統協奏曲

Lucienne Renaudin Vary: Trumpet Concerto – Lucerne Symphony Orchestra, Michael Sanderling 在古典音樂界,音樂神童有不少,但以小號手而言,兼且還要是一名個子小小的小女孩,Lucienne Renaudin Vary可能是第一人。 最初我是在YouTube看到還是11、12歲的她,已經把手中的Cornet吹得似模似樣,站在台上腳踏涼鞋的她,演奏時左搖右擺,投入忘我,從她的小號聲音中,我感受到無拘無束的自由氣息。 才13歲,技術已見成熟,贏過無數音樂獎項,其中,包括以法國小號之神Maurice André之名設立的青年音樂家大獎。 作為樂壇明日之星,17歲簽約Warner Classics,首三張專輯,主要以夾雜百老匯經典歌、流行古典旋律,以及拉丁音樂等,都是一些較為易入屋的作品,甫一推出,廣受好評。 今年23歲,Lucienne剛剛推出第四張個人專輯,曲目卻來一個華麗轉身,還原基本步,打正小號協奏曲旗號,收錄了一些較傳統的標準小號曲目,也有一些近代作品。 Hummel和Haydn兩套古典時期的協奏曲已不用多加介紹,Lucienne以柔和甜美的音色,配以輕鬆自若的造句手法,讓這兩首我們早已耳熟能詳的歌曲,重新賦予新鮮感。 愈是考驗技術的樂句,Lucienne愈是以更步履輕盈的手法,輕描淡寫地如大筆一揮;在處理慢板的第二樂章,如歌唱般的優美造句,更突顯她在技術上的老練。 巴洛克時期的Neruda協奏曲,Lucienne把所有高音域部分的旋律,都處理得如信手沾來,行雲流水中在音階上一上一落,技巧實而不華,絲毫不讓人感到任何壓力。 俄羅斯作曲家Arutunian的協奏曲,算是小號曲目中的經典炫技作品,受俄式樂風影響,大部分小號手都會以較霸氣的姿態演譯。 但Lucienne卻一反主流,她以一貫的作風,用較為細膩的音色和造句手法,賦予此曲另一種姿態,主題旋律注入柔中帶剛的力量,如風中勁草,處理慢板樂段時一如電影配樂,有畫面,充滿戲劇性效果。 Big Band音樂中的喇叭之王Harry James,曾經寫下一首只有一個樂章的協奏曲,Lucienne這個版本卻重新編曲,成為銅管小組伴奏小號獨奏。 事實上,除了古典音樂的範疇,Lucienne一直都試圖讓大家認同她在爵士音樂上的成就,雖然,相信因長年受古典音樂訓練的薰陶,她的爵士樂風還是過於有板有眼。 但無可否認,她在Harry James此曲中展現出精準老練的技巧,無論是吐納和指法上的操控速度,音域上的柔韌性,華彩樂段中不費吹灰之力的飆高音,都一一教人技驚四座。 一曲既畢,我已在期待Lucienne的下一張專輯。

2022年盛夏的時代曲 | 林家謙 MEMENTO

為這個時代創作時代曲的歌者 無論是那個時代的樂迷,都總需要,有屬於自己那個時代的時代曲。 至於這個時代身處香港的我們,適逢全球疫症蔓延、世界政治局勢動盪、身邊親朋戚友紛紛送別,可幸地,我們還遇上了林家謙的歌。 至少我這個留下來的人,是由衷地這樣認為的。 事實上,由初出道至今,林的作品,無論旋律或歌詞,都總是可以給我一種釋懷的感覺。 他的作品,像薰衣草香薰,饒富治愈功能。 林家謙的歌聲,夭心夭肺之處,卻往往毋須聲嘶力竭;深情再追加激情之間,卻依然毫不費勁。 但林家謙的歌聲,卻往往能在不經意間,直達我的淚腺神經,騷動我聽覺中最深最隱藏的敏感之處。 之不過,話說回來,作為一名音樂人,林家謙未有肩負起改革樂壇的使命。 他的音樂風格,其實比主流更主流,純為大眾服務。 而作為一名創作歌手,林家謙又似乎又有太多話要說,他既要創作別人的歌,也要為用自己的歌曲自己的歌聲,為自己說故事。 事有湊巧,他的歌,卻又好像是,為着他/她也是你和我量身定制,述說着我們每個人的大城小事。 2022仲夏夜詩篇《MEMENTO》 林家謙發表歌曲的頻率頗密,趁演唱會在即,最近,又推出了他的最新EP《MEMENTO》,部分歌曲,譬如〈邊一個發明了ENCORE〉,就是為演唱會度身訂造的新作。 典型的林氏幽默,由開首如校歌的鋼琴伴奏,以至副歌節奏輕鬆的旋律,達至尾段的銀樂隊進入鏡頭,就像在演唱會的告別式中出現,音樂實在已有畫面。 〈夏之風物詩〉無論是編曲或節奏,都令我聯想起Coldplay擅長的快歌,旋律的音域很廣,林家謙游走於真音假音之間的嗓音,飄忽得來卻很自然,歌曲熱鬧得來,卻又令我感到內心寧靜。 〈doodoodoo〉來一點的台式結他小清新,找來了台灣民謠輕搖滾創作人盧廣仲,擔綱作曲編曲,旋律就像夏日透心涼的凍飲,節奏如輕輕撫你的臉的微風,夏日涼浸浸,聽得令人舒服。 向來林家謙的大熱曲式,主要都是他手到拿來的Piano Ballad,是的,你總會感到,他的氛圍,好像有點似曾相識,你甚至會聯想到,同一旋律,若果由陳奕迅演譯,又會是怎麼樣? 〈某種老朋友〉正正就是這樣的一首歌,但不要誤會,林家謙的歌唱風格,有着他的獨特個性,即使是如何纏綿迂迴的旋律,觸及最動人之處,他總還是唱得像一個冷眼的旁觀者。 〈記得〉一如歌曲名字,是一首會勾起聽眾無限思憶的作品,又是另一首令人聽得舒服的Piano Ballad,在音階不斷往上爬的旋律中,林家謙總是可以用他好像無需費勁的唱腔,觸動着你的心靈深處。 表面上好像毫不計算,但林家謙的作品,往往就是能如此地準繩感動到普羅聽眾如我,到底創作人在創作期間有沒有計算或者是如何計算,我也懶得深究了。 總而言之,這又是林家謙另外一張既耐聽又值得慢慢細味,一開始你就不會想停下來的專輯。 聽完一遍,心裡就會在想:「要ENCORE嗎?」 原文刊登於2022年8月Hi-Fi Review雜誌,因原文篇幅所限,本文經重新編輯及更改。

十年磨一劍 | 山下達郎神作《Softly》

讓自己沉澱了足足11年,踏入2022年年中,現年69歲的山下達郎,這位樂壇匠人,終於推出了新專輯《Softly》,同時宣布,即將展開全國巡迴演出。 雖然每次推出專輯期間,往往都是經過一段頗長的時間,但可是,作為樂迷的我,總覺得,這位半退隱的樂壇巨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 《Softly》專輯中好些歌曲,都是在這11年來曾經發行的單曲作品,當中包括多首電視及電影主題曲。 此外,就是電視廣告主題曲,的而且確,這些年來,山下依然是廣告音樂的寵兒。 而事實上,亦相信沒有多少位音樂人的歌曲,可以像山下達郎般能夠跨越時間。 他的歌曲,在一向我行我素的風格中,卻同時能夠呼吸到時代的氣息。 因此,山下達郎橫跨了半個世紀的大部分作品,無論在哪個時候拿出來聽,時間都總好像是封存在某個時空,聲音依然是歷久彌新。 我很久已經沒有購買新專輯的黑膠唱片,可是,當我知道《Softly》專輯的推出,我卻二話不說地,馬上大破慳囊,第一時間訂貨。 拿起有份量的黑膠唱片,份外有質感,音樂甫一響起,山下達郎美妙的歌聲,又一次帶我乘搭時光機,回到愉悅美好的時光,整張專輯都沒有冷場。 15首歌,每首歌都具備主打歌的條件。 01〈Phoenix〉是差不多18年前的舊作,是為NHK節目《17 Actions for the Future》的主題曲,以最招牌的山下曲風,如聖詠合唱團的A Cappella編曲作為專輯序曲,有點像告訴大家:「我回來了」。  02〈LOVE’S ON FIRE〉是一首節奏Funky的Synth-pop作品,風格有點像當年山下曾經為偶像男團Kinki Kids創作的跳舞歌曲,旋律鋪排緊湊,由Verse帶動到Chorus,音樂一開始,加上朗朗上口的旋律,馬上會令你投入聞歌起舞的狀態。 03〈Theme of Mirai〉是細田守監製的動畫電影「未来之Mirai」主題曲,歌曲予人的幸福無限好的感覺,一如這齣動畫內溫馨洋溢的畫面,Chorus一步到位地,令人感受到如沐春風,我亦聯想到,山下曾經為愛妻竹內瑪利亞所寫過多首溫馨甜蜜的歌曲。 04〈RECIPE〉是木村拓哉主演的「Grand Maison 東京」日劇主題曲,主要運用電子程序的低音和鼓擊節奏,配合簡約的Guitar Riff及優美的和音,是90年代初期山下愛作的編曲模式,歌曲的Hook,主要落在Verse之上,一聽入腦,整首歌曲節奏輕鬆跳躍,副歌部分的假音,真的是山下只此一家(唱K會死人,切勿模仿),旋律亦是甜美悅耳。 05.〈CHEER UP! THE SUMMER〉是日劇「営業部長 吉良奈津子」主題曲,歌曲名字已經告訴了你,這是一首充滿陽光氣息的作品,進擊的鼓擊,加上山下在Chorus不斷伸延的高音域唱功,帶動了整首歌躍動的氣氛,像要把大家帶到炎夏的沙灘去。 06. 〈人力飛行機〉是一首略帶70年代韻味的鄉謠搖滾,卻是向年輕一代致意的作品,作者鼓勵大家不僅要堅持夢想,更要學習在失敗時如何欣然應對,Slide Guitar彈奏的Licks,與山下一唱一和,有點像老友記派對,像三五知己分享醇厚的美酒。 07. 〈うたのきしゃ〉是上述動畫電影「未来之Mirai」的片尾曲,是典型山下式的City Pop曲風,Horn Section為Funky的1/16節奏,注入一股音樂能量,配合振奮人心的和音,Chorus部分把大家直送往陽光普照的晴空下,聽後令人心情大好。 08. 〈SHINING FROM THE INSIDE〉是JAL夏威夷線的廣告主題曲,由歌曲開始前半拍的吸氣聲,已經知道是山下式的Doo-Wop黑人和唱曲風,70年代的懷舊美式風格,他一人包辦的A Cappella和音,高中低音都是他,低音人聲的部份,尤其令人聽出耳油。 09. 〈LEHUA, MY LOVE〉是JAL夏威夷線的另一首廣告主題曲,又是一首令人夏日透心涼的航空公司廣告歌,輕輕鬆鬆的R&B中板節奏,配合一左一右的結他Riff和Licks,一曲既畢,令你覺得時間過得實在太快。總是感到,除了寶礦力廣告之外,相信就只有山下氏有類似的魅力,可以由他的歌曲,代言任何陽光海灘的廣告。  10. 〈OPPRESSION BLUES〉是一首編曲簡約的中慢板藍調輕搖滾,無花巧的結他節奏與鋼琴襯底,藍調結他的Guitar Licks,對應着山下主唱的旋律,像兩位老友記,你一言我一語地,展開了有趣的音樂對話,鼓手間中亦會插嘴兩句,很有男人味的一首歌曲。 11. 〈Composition〉是日劇「第二樂章」的主題曲,在簡約的電子節奏和電鋼琴編曲襯托下,是一首情深款款的告白,山下在Verse和Chorus施出其看家本領的假音,細膩依然,令人很難相信,他其實已是一名接近70歲的長者。此曲旋律,亦令我聯想起山下曾為日劇《沒有玫瑰的花店》創作的大熱主題曲〈ずっと一緒さ〉。相信是為了配合劇情,歌曲中段音樂間奏,借來了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第一樂章的大旋律,實在是神來之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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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另類女王 | 陳珊妮新專輯《調教》

視覺與聽覺的衝擊 大概是90年代中,在某個失眠的晚上打開電視,我在Channel [V] 上,無意中看到一支風格詭異的MV,女歌手的歌唱風格,無論視覺或聽覺,都同樣給我帶來衝擊力。 初時,我大概把這位女歌手歸類為民謠搖滾+另類龐克的變奏吧。 這位女歌手,與當時台灣的主流歌手如陳淑樺、張惠妹、萬芳、辛曉琪等的靡靡之音相比,絕對就是一個異類。 那位像在瘋人院裡面開演唱會的女歌手,名字叫陳珊妮。 翌日下班後,我馬上到旺角某商場的小唱片店,買了她的兩張專輯,《華盛頓砍倒櫻桃樹》和《乘噴射機離去》。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陳珊妮,走得實在太前,那個時候,我身邊都沒有多少名愛聽歌的樂迷,會知道她是何許人。 事隔多年,大家能夠接觸到的音樂類型都多了,大眾樂迷都已經有能力消化陳珊妮的音樂。 再加上她在大眾媒體的曝光亦多了,陳珊妮已經不再是唱片店內某個角落等待當年的樂痴如我去發掘的冷門名字。 但即使如此,今時今日的陳珊妮,音樂風格的多樣性和實驗性而言,依然是走在主流以外分岔路的最前線,歌曲亦繼續涉獵不同的敏感領域。 近距離見證「珊妮公主」的魅力 有關陳珊妮,說起來,我有個神奇遭遇。 2005年,陳珊妮曾經與香港音樂人李端嫻組成《拜金小姐》,並且在香港藝術節中演出。 當時,我剛好處於待業狀態,見我無所事事,大學同學李端嫻就邀請了我參加演出,讓我有幸成為了同台樂手之一。 重點是,作為一名樂迷,事前我想都沒想過,居然有機會在排練和演出期間,近距離見證過「珊妮公主」的魅力。 音樂會後,我亦一直繼續留意,她風格不知蛻變了多少次的音樂作品。 香港編曲奇才蔡德才 當我還在消化兩年多前的〈成為一個厲害的普通人〉這首歌的期間,終於等到陳珊妮的新作《調教》出現。 這一次,陳珊妮從BDSM角度,嘗試挑戰大眾媒體的忌諱,由探索人性的脆弱點出發,探索大家潛意識中未被釋放的束縛。 一如一貫的陳珊妮,無論音樂風格和題材內容上,都作出了很多實驗性的嘗試,她的歌聲,溫柔中卻帶著強悍,旋律叫人內心平靜之餘卻又同時可讓你坐立不安。 香港樂迷值得留意,今回陳珊妮的新作,整張《調教》專輯的編曲,都是由香港音樂人蔡德才一手包辦。 可能由於成長期中所吸收的音樂養分,大多來自80年代的電子流行、英倫新浪漫等關係,因此,蔡德才的音樂作品,經常會被標籤為電子民謠或電子搖滾。 但事實上,與其單純地標籤蔡德才的作品為電子音樂,我更覺得他甚擅用電子樂器及混音效果,視為像管弦樂器般的具有豐富層次的編曲,即使是只有幾個簡單音符的電子樂器旋律,他也會花盡心思,令聲音在不斷蛻變中產生微妙變化。 我經常覺得,黃耀明的音樂道路上有兩個「另一半」,除了劉以達之外,蔡德才就是長期為明哥塑造出另一種聲音的好拍檔。 事實上,蔡德才除了是音樂團體「人山人海」的始創成員之一,他更是香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型音樂人。 今次為陳珊妮作品的編曲,感覺上,蔡德才更給我有一股豁盡無悔的感覺。 《調教》專輯逐首導聽 〈捆縛〉的進擊電子弦樂和鼓擊,一開首就先聲奪人,讓聽眾馬上進入狀態,華麗的歌德搖滾,貫注入電音能量後,像隻半人獸的合成生命體,向著我們張牙舞爪。 〈痛癮〉中Verse 1的Analog電音把我們送進了太空中漂浮,進入Chorus後,又稍為帶回到自轉軌跡,歌曲表面說的是自虐,但實質上,是諷刺社會上怕痛的人對痛楚源頭的逃避。 〈他說〉採取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編曲手法,既讓我聯想起YMO後期的作品,又一躍而至較近代的Perfume,跨越了幾個時代的日系電音,最後更來一段電子初音頌唱佛經,徐研培的電結他Riff,擔綱著串連的角色。 〈道歉〉說的互聯網世代「零與一」之間的計算中的關係,是一首電子化的Ballad,Chord配得悅耳順暢卻仍時有驚喜,徐研培的電結他也發揮了極致柔美的化學作用。 〈訪客〉是整張專輯中最淒美、最糜爛的作品,教人聯想起90年代尾的Trip Hop世紀末之聲,但仍卻不失為2022年的時尚樂音,徐研培的電結他Riff穿梭,其中製造出詭異的氛圍。 〈確幸〉陳珊妮把愛莫大於心死,演譯至一個淒美的唯美境界,死亡邊緣的感覺,則交給了由多個層層疊疊,幾乎沒重複的電音氛圍,編曲人實在心思如塵。 〈罪美〉以電音和木結他包裝的拉丁節奏,Chorus的翩翩起舞,描繪出一幅群魔亂舞的浮世繪。 由〈少女〉到〈少年〉,歌曲把大家帶進了秋葉原,閃動中的霓虹燈,配合舞池中央轉動中的水晶球,讓大家永遠停留在某個美好時光中的J-Pop電子舞曲。 〈理想〉在德布西美學的鋼琴和弦襯托下,電音效果聲飄逸於長空中,像在遠方嘗試以摩斯密碼和你溝通,死亡之後,就是另一個人生章節的輪迴重生,萬籟俱寂中,卻剩下餘音裊裊。 原文刊登於Hi-Fi Review 8月號,本文略作修改,我是本文作者。

日本破格新銳樂隊King Gnu

大概是在兩三年前吧,因為日劇《Innocence 冤罪律師》的主題曲〈白日〉,開始留意到King Gnu這名字。 第一次聽到此曲,就覺得這隊樂隊的寫曲模式,實在打破了很多主流流行樂的曲式常規。 歌曲分ABC三個主要分段,再追加一個D段的Outro,有趣的是,歌曲每段的旋律,都彷彿似是主角。 Verse一開始會令你誤以為是C段的副歌,是旋律令人朗朗上口的歌謠曲風格,踏入的B段也是一個Hook,進入正題的副歌C段,旋律動聽Catchy得令人雀躍。 除了曲式,編曲手法也是心思細膩,製作人彷彿要把很多想法,一口氣放入同一首歌曲內,有很多層層疊疊的細節。 而主旋律的鋪排,則交由兩位主音分段交替演譯,或者以平衡八度合唱,一位主音(井口理)是音域如女聲的美聲唱法,另一主音(常田大希)則為風格較粗獷的男中音。 較早前,在Netflix看了King Gnu音樂大腦常田大希的紀錄片《東京混沌》,讓我加深了對這位音樂鬼才的了解。 常田大希自小學習古典音樂,天賦Absolute Pitch,彈得一手專業演奏級數的大提琴 ,曾經是小澤征爾音樂塾樂團(青年管弦樂團)的成員。 初中時自組搖滾樂團,曾就讀於東京藝術大學,但於一年後輟學。 1992年出生的常田,曲詞編彈唱皆精,可以稱得上是一名全能的音樂人。 常田彈得一手超辣的結他和鋼琴,此外,對電子樂器、錄音技術亦甚有研究,兼且喜歡複雜艱深的編曲及和弦結構。 紀錄片中,便聽到他的混音師投訴,常田的歌曲,隨時就有150條以上的音軌。 King Gnu的作品,風格糅合了progressive rock、Indie-Rock、hip-hop、neo-classical,在悅耳流暢的J-Pop旋律之餘,又會來一段像Jimi Hendrix般瘋狂刺耳的電結他solo。 在《東京混沌》這紀錄片中,常田揚言希望把Stravinsky和Jimi Hendrix音樂糅合在一起,成為流行搖滾的新經典。 雖然酷愛前衛搖滾與古典音樂,卻又受到日本樂壇教父井上陽水的日本歌謠風的啟發,於是,他的作品,依然在另類與流行中,取得相當好的平衡。 King Gnu暫時只推出過三張專輯,對上的一張專輯,已是2019發表的《Ceremony》,當中包括了上述的單曲〈白日〉,如果你只打算入手一張King Gnu專輯,就是這張。 當然,對於我來說,King Gnu幾乎每張作品都各有其精彩之處,同樣值得推介。 King Gnu較近期的幾首單曲,都值得大家留意,〈一途〉是大熱動漫電影的《呪術廻戦》的主題曲,是一首令人聽得熱血沸騰的重金屬搖滾作品。 其密集式的電結他節奏,像在和你的耳朵風馳電掣,在高速公路上飆車。 同一動漫電影, King Gnu亦創作了〈逆夢〉這首片尾曲,同樣是旋律精緻大氣,編曲刁鑽的大旋律作品。 曲式上,較為接近〈白日〉的路向,但今回追加了弦樂組的伴奏,令歌曲風格更平添一份大氣的感覺。 編曲上,值得留意相信是用Moog Synthesizer彈奏的低音部分,除了牽動著歌曲的節奏動向外,這平日較少被留意的低音部分,幾乎也可以獨立來欣賞的旋律,實在厲害。 最近期發表的歌曲〈Chameleon〉,是日劇《勿說是推理》的主題曲,曲式採取了B-A-A-B的結構。 每段旋律重複時,都展現出另一個層次韻味,循序漸著,推上最後的高潮。 幾個段落,交由一組16分音符律動的節奏,令作為該日劇粉絲的我,很快會聯想起男主角每次在破案時,滔滔不絕的邏輯陳述,可見編曲上所化的心思,相當細密。 作為一隊流行樂隊,King Gnu的成員,井口理(主音)、勢喜游(鼓手)、新井和輝(低音),以及其主腦人物常田大希在音樂上的造詣,實在是深不見底。 當朗朗上口的大旋律,遇上跨越常規的曲式,並混合了多種音樂元素、結構高度繁複的編曲,可以稱得上,這就是King Gnu作品特色。

林一峰 | 雙林出海 | 子曰

2003年,香港活在SARS的陰霾中,就在那個時候,我和很多香港人一樣,遇上了林一峰的《The Best Is Yet To Come》,每次感到心裡憋悶,聽完這首歌,我就會頓然釋懷。 除了是一名勤力的創作人,一峰也會改編別人的歌,除了對其他創作人致敬,亦會視之為個人音樂造詣的「練劍」習作。 前作《細水如歌》清一色的陳百強,今回的《子曰》,則一律是林子祥作曲的13首原創作品。 是的,相信很多樂迷都可能忽略了,初出道的林子祥,其實為他個人及其他歌手,寫過不少經典旋律,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創作歌手。 雙林出海,其實彼此各有共通之處,兩者創作的旋律,以及其「非情歌」類的人生哲理歌,對香港人來說,總有一種治愈的氛圍。 但演譯林子祥的歌曲,絕非易事,單單以他遊走於真假音之間的三個八度音域,若非藝高人膽大,一般歌手都未必夠膽「犯險」。 相對於林子祥較為豪邁粗獷的歌聲,林一峰的嗓子則較為婉約清亮,加上重新的創意編曲,尤其是年輕一代的樂迷而言,大家大可把這些歌當作是新曲來欣賞。 有趣的是,〈分分鐘需要你〉明明是一首小情歌,鄭國江老師的歌詞,來到一峰的手裡,卻演譯成一首可跨越男女男男女女之間的愛情,甚至是表達親情的作品。 同樣是鄭老師的歌詞,〈誰能明白我〉道出了少年人追求夢想旅途中的鬱結,交由一峰演譯, 以率直的搖滾編曲,變成一名壯志未酬的中年漢子的吶喊。 林振強先生也是林子祥的長期拍檔,戇直少年心聲的〈究竟天有幾高〉和〈沙漠小子〉,前者變成了一首氣氛帶點神祕的電音小品,副歌部份和音花了很多心思,實在悅耳動聽;後者則以極具Cinematic的編曲,層層漸進,很有畫面的演譯。 〈這一個夜〉是廣東歌中少有的藍調作品,一峰把聽眾帶到美國西部某個小鎮的酒館現場,一人分飾幾角,用幾把不同的嗓音詠唱,像幾個人各自地自彈自唱,酒不醉人人自醉。 〈海市蜃樓〉和〈活色生香〉都是當年林子祥兩首最高難度的首本名曲,前者的Samba,後者的Tango,節奏感難掌握得好,音域亦闊得可讓歌者隨時氣絕身亡。 一峰嘗試把兩首舞曲注入更多的異國情懷,前者巴西街頭嘉年華、後者的中東民族樂器及旋律,編曲上的難度向原曲挑機之餘,歌手也同樣向高難度挑戰,花了很多心血在轉換唱腔上的層次鋪排。 (原文刊登於HiFi Review音響雜誌6月號,我是本文作者)

氣場澎湃的聲音體驗 - Dune電影原聲專輯

一口氣聽了這張電影原聲專輯好幾遍,每次聆聽,我總覺得,自己像在做一場永遠都不會發完的夢。 回想電影中一望無垠的外太空沙漠,配合音樂和音效營造出的氣場,一瞬間,靈魂就像被攝了進去一個遙遠的國度,人像在夢遊。 在某個訪問中透露,為了製作更宏大的電影感效果,Hans Zimmer更在家裡的錄音室特別建造了一套Dolby Atmos監聽系統。 他直言,這套電影配樂作品,有很多的聲音細節十面埋伏,你一定要用大喇叭才能夠聽得到。 我的家沒有巨型揚聲器,書房裡只有一對KEF LS50W,但執筆這刻,仍無損我對這配樂的欣賞體驗。 事實上,近年Hans Zimmer的電影配樂作品,都極力試圖去管弦樂化、去大旋律化、甚至是去固定節奏化,與其說作品是電影配樂,說這其實是音效設計,可能更加貼切。 在Dune的配樂中,更採用了不少具實驗性的前衛古典音樂元素,亦自創了一些樂器,甚至是以敲擊不同物料而製造出的音響效果(其實近年坂本龍一也做了不少類似的實驗),亦很著重音效的包圍感。 第一軌《Dream of Arrakis》音樂響起,像來自遠古的原始粗獷聲音,戰鼓與號角如號召風起雲湧,再加上電子音效和人聲所營造的龐大音場,馬上令我聯想起20世紀作曲家Krzysztof Penderecki擅長用管弦樂器築起的音場,逼力萬鈞。 緊接的《Herald of the Change》,由Hans Zimmer的御用吹管樂手Pedro Eustache,吹奏Duduk這別具亞美尼亞中古神秘色彩的木管樂器,優美地鳴響動機旋律;未幾,音樂畫面像有多艘龐大的太空船從天而降,低沉的大鼓、電子低音提琴及銅管音響,再加上用層層疊疊的女聲營造出來音場,像是山雨欲來,音樂抵達中段,女聲亦步亦趨,一浪接一浪,層層推進。 《Bene Gesserit》是電影內神秘女性宗教團體的登場曲,喃喃細語的吟詠,如鬼魅般令人窒息的氣場,配合電子音效的人聲混音來自四方八面,遙遠之處又有像在深處傳來的刮削金属噪音,樂曲後半段,具宗教意味的人聲漸轉明朗,唯樂曲尾聲,卻突如其來一段懾人的女聲咆哮,一聽就覺得心寒。 《Gom Jabbar》的開首,是電影中典型的天外之音,音樂人試圖用不同的聲音碰撞與混音效果,創造出好像來自異域的soundscape,音樂尾聲,女中音的詠唱,帶出電影的主體旋律動機,像是來自深淵的吶喊。 緊接而來的《The One》,承接上述的主題旋律動機,又是幻化成另一種氛圍。 《Leaving Caladan》低音號角響起,主題旋律動機再次啟動龐大的變奏,然後以具Progressive Rock氣焰的電結他進入,搖滾鼓擊掀起澎湃氣勢,帶動著龐大的聲音氣團飛馳,氣勢磅礡,最後,一響敲鐘,一錘定音,手法令我聯想起Hans Zimmer另一名作Inception的配樂主題。 《Arrakeen》一開首啟動重複的節奏聲響,以及如玻璃磨擦產生的聲效,正正描繪出電影中具特色的飛行工具,如蜻蜓般展翅於沙漠上空拍動的情景,背景的環境聲效,配合如戰鼓般的敲擊,氣場充滿迫力之餘,也有很多音效的小細節。 《Ripples in the Sand》好像是整套電影配樂的靈魂所在,既讓你聯想起電影中飛翔於沙漠上空,亦感受到在陸地上漫步時舉步維艱時,以及觸目所見的大漠無垠景緻。同時間,音樂亦像不斷交疊了主角跨越時空的夢境,前奏之後,音樂踏入正題,主題旋律動機,亦再次由女高音帶動,再加上在旁和應的吹管樂器,四方八面如幽靈般從天上降臨,重金屬樂器再加強力度。樂曲進入尾聲時,戰鼓再次敲動,龐然巨物於大漠中突然出現,急速的機械節奏步步進逼,最後,主題旋律動機由女高音再次現身,把大家帶進另一個透不過氣來的夢魘。 《Visions of Chani》以多種人聲和電子聲效作素材,像一幅水墨畫,聲音一邊在流動,卻沒什麼戲劇性的起承轉合,只有含蓄地變化。 《Night on Arrakis》更像是配合畫面的聲效設計,旋律像有點漫無目的地浮遊,低音人聲竊竊私語的聲效,尤其令人感到不安。 《Armada》先以具宗教色彩的人聲吟詠營造懾人氣氛,管弦樂進入後,是較典型的Hans Zimmer聲音,氣吞山河,你難免會聯想起電影Dark Knight 蝙蝠俠的序曲。樂曲中段,剛強的節奏啟動,大規模的風笛隊伍霸氣登場,同時戰鼓與號角一再響起,表達戰幔即將展開,期間亦加入了男聲詠唱,配合多種電子化的管樂重疊起來,彷如掀起沙塵暴,將氣氛的壓逼感推向高峰。一輪粗獷的鬥爭後,遍地狼藉,只餘下陣陣悲愴氣息。 《Burning Palms》承接著上手的音樂動機,但卻展現出不安浮躁的情緒,低音銅管咆哮般的電子聲效,令人震耳欲聾,亦加倍低音令人難以安坐。 《Blood for Blood》繼續彌漫著令人不安的情緒,音樂佈局具有悲劇意味,男中音合唱一派莊嚴肅穆,到後半段,卻突然出現如心肺撕裂的女聲吶喊。 《The Fall》先以低沉的電子弦樂把情緒沉澱,同時滲入尖銳刺耳的高音弦樂和敲擊樂器,女聲合唱團配合電子音效的音團,再次從天而降,展現出如天崩地裂的悲劇哀號,最後,留下一幕幕死寂的灰暗。 《Holy War》合唱團竊竊私語的人聲如空氣,滲透在體積龐大兼由低音聲部帶動的弦樂之間,展現出一股不安氣場,後半部,音樂再次進入半夢半醒的世界,帶出點兒希望的曙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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