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耀明

三十年達明,道盡幾代港人心中情

流行音樂不一定只是情情塔塔離離合合,也有些流行音樂會像《達明一派》的作品般,會成為跨越幾代人的集體回憶,包括大家一起經歷過的大時代小人物的二三事,如果1997年是個分水嶺、如果要寫一本有關97前後10年的香港流行文化史,或甚至是香港社會史,幾乎沒可能不提《達明一派》。 這是我那個「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還在念高中至大學間的年代,除了村上春樹,達明彷彿就是我們那一代所謂「文青」的關鍵詞,是那些不肖廣東歌靡靡之音的年輕人們的另類選擇。除了是因為這個組合的造型不太主流,無論在音樂風格上、歌詞內容上,我們那小圈子的達明粉絲都會覺得,他們的作品被其他那些什麼十大中文金曲,更加言之有物,值得再三咀嚼。 經歷過1989年的六四事件,我的大學通識畢業論文就是以「後六四香港流行音樂」為題,而其中,佔了很大的篇幅,我都主要在寫《達明一派》1990年推出的《神經》專輯,因為這可能是香港大眾傳播史中,曾經透過多個角度剖釋當代香港人對六四事件的複雜心情而又最被廣傳的作品。 那一年,我還在念大學四年級,我在位於大埔道的大學宿舍文林堂,躺臥在宿舍床上反覆重聽這張專輯,我對畢業後即將要面對的社會現實,除了香港的前路,還包括了個人的前途,實在感到百感交集。此時此刻,《神經》這專輯有點像成為了我個人不安情緒的宣洩出口。 而《達明一派》亦好像要把所有他們想說的事情都一次過說完,說得筋疲力盡之際,彷彿是黃昏前的最後一次呼喊。無獨有偶,1990年《我愛你達明一派演唱會》後,《達明一派》亦正式拆夥。我認識有參與其中的朋友,大家都說當時作出了很多很大膽的嘗試,打破了幾乎被譚詠麟梅艷芳主宰了一代人習慣了的演唱會模式,同時,亦因為太多創新嘗試,聽說後台很亂很多麻煩事,江湖傳聞,劉以達與黃耀明之間亦在後台產生了很多摩擦,亦促成了二人拆夥的導火線。 第一次聽到達明的聲音,要先倒帶三十年,那是1986年,我在我家中狹小的房間裡的上格牀位,那套卡式+收音機「音響」就是我的音樂領土,那是一個星期六早上,我從商業電台聽到《達明一派》的首張單曲《繼續追尋》,那個時候,一如當年自命有品味的「文青」,我還是對絕大部分的流行廣東歌都嗤之以鼻(但暗地裡卻偷偷在收音機收聽),我當時最愛的,除了經典英美搖滾樂,此外,還開始迷上英倫新浪漫主義的電子音樂。 《繼續追尋》的出現,令我覺得香港終於有音樂可以和當時的西方流行音樂軌道接上,那個時代,是Depeche Mode、Tears for Fears、Soft Cell、Pet Shop Boys等Synthpop開始走紅,從另類打進流行榜的時代,至於殿堂級的電子樂團,Kraftwerk與Yellow Magic Orchestra等依然活躍。 我對《繼續追尋》的第一印象,是我直接地覺得,這首歌充滿了《Tears For Fears》的《Pale Shelter》的影子,雖然在旋律上又並非抄襲,但樂曲結構和編曲上,又是有好幾處似曾相識。事實上,劉以達這名音樂怪傑,是當時本地樂壇中,是少有懂得應用電子音樂於流行樂中的音樂人,及後整個《達明一派》的音樂旅程中,我覺得簡直是一個西方前衛及流行音樂的音樂剪貼簿,受Robert Frip/Brian Eno音樂氣場薰陶的《忘記他是她》、Japan的《禁色》、Bronski Beat的《今夜星光燦爛》等等,例子不勝枚舉。 但無可否認,劉以達的確是一個音樂鬼才,他彷彿深諳乾坤大挪移的內功心法,大量吐納來自五湖四海的音樂材料,然後又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據為己有。對於那個互聯網還未出現的時代,聽《達明一派》的音樂,有點像在閱讀一本類似當時的「號外」的潮流雜誌,是一個接觸時下世界主流或非主流音樂的窗口,讓大家都大開眼界。 以略略偏離當代主流的音樂風格成軍,於在當時得令的寶麗金唱片公司,《達明一派》推出了第一張專輯,我覺得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試想像,寶麗金旗下猛將如譚詠麟徐小鳳陳慧嫻張學友等等都是主流中的主流,而《達明一派》則以較為「前進」的英倫電子音樂風,以及非情歌的內容,在那個還有人買唱片的太平盛世中,造就了另一片繁華景象,據知,當時他們的唱片,銷情一點也不俗。 事實上,差不多同期出現,而同樣是走英倫電子音樂風的,曾經還有一隊叫《Raidas》的組合,初出道,幾乎與《達明一派》分庭抗禮,可惜這一邊廂只維持了兩年,但有趣地,《Raidas》的出現,卻造就了一代香港詞人林夕的竄紅,而林夕亦在黃耀明走單飛後及《達明一派》再度重組後的作品中,擔當著重要的角色。 說起歌詞,除了音樂風格上的獨特性,《達明一派》的歌曲內容,由於充滿時代意味,刻劃入微,由時下殖民地社會心態、九七移民、英港政治、中港政情、核電環保、以至是同性戀這敏感話題等都囊括其中,是確立他們風格的重要元素之一。 《達明一派》早期的御用填詞人是陳少琪,在早期的達明現場演出中,間中都會見到笑容靦腆的他,站在台上的一角擔當電子鍵琴手,難怪他曾經被視為第三位達明成員。除了最早期的《繼續追尋》和《迷惘夜車》外,《石頭記》專輯應該是陳少琪與達明合作的巔峰,除專輯主題作品,《馬路天使》、《崩裂》和《後窗》等充滿電影感又帶點頹廢美的歌詞,都為當時的樂壇帶來一股新氣象。 除了陳少琪,《達明一派》填詞人中,另一個重要名字,是為甫一出道就在《愛在瘟疫蔓延時》令人驚艷的周耀輝,此外,又有《石頭記》中曇花一現的邁克,當然少不了的,還有滄海遺珠的《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中的何秀萍。解散後的達明,曾經先後兩次,每相隔十年再走在一起,推出專輯和演唱會,這個後達明的時代,黃偉文成為了他倆最舉足輕重的填詞人,《每日一禁果》充分發揮出他啜核抵死的生花妙筆,延續了達明對敏感同性戀話題的毫不諱言,同時又有潘源良筆下《十個救火的少年》般的寓言意味。 潘源良的作品,在成熟期的《達明一派》中,發揮了紀錄時代的作用。正因為歌詞中往往具備了時代性的元素,反而造就了《達明一派》歌曲的劃時代性,1988年的《今天應該很高興》,赤裸裸地刻劃出當年尖東五光十色的聖誕燈飾,九七移民潮籠罩下的香港一代人的徬徨心情。《你還愛我嗎》同樣是講九七,卻用上第一身角度的情歌手法,比喻昔日即將離我們而去的宗主國,發出最後難捨難離的「愛的呼號」,每次聽這首歌,我都會想起末代港督彭定康。 音樂上,後達明時代兩次重組演出的《達明一派》,在演出台上已看到劉以達的疲態,支撐場面的,除了概念上仍然能夠抓住時代神經的舞台概念,主要都已經是黃耀明領軍下的人山人海音樂班底,老實說,大部分後達明「新歌」的編排,我都覺得過份堆砌賣弄,兼且嫌風格重複,反而失去了早期達明多姿多采的音樂剪貼簿般的變化多樣性及神來之筆。 說到最後,當然不能不提黃耀明明哥,剛漸露頭角的《達明一派》,他除了是主音歌手,角色頂多只是負責組合的對外形象,因為無論歌曲或歌詞或編曲,好像都與他無關。可是,由第二張專輯《石頭記》開始,除了因為他個人與《進念二十面體》的密切關係,明哥在達明作品的參與度,開始愈來愈高,初期雖然與劉以達各司其職,但角色亦開始愈來愈含糊,而且,明哥在的《達明一派》主導性亦愈見明顯,幾乎成為了這音樂組合的發言人,亦可能因為這樣,二人最後亦難免走向分道揚鑣的道路。 眨眼間,《達明一派》已經成立三十年了,除了又來一次的精選加復刻,還有一個新生代音樂人的致敬音樂企劃,暫時仍未確定會否有《達明一派》的新專輯或演唱會,但在這個大時代中,試問又有多少首歌曲,經歷多年後,仍然能夠像《今天應該很高興》般,歷歷在目地刻劃當代人的心情? (原文刊載於MR雜誌2017年2月號,我是本文作者)

與你音樂同路

近幾年,每當華燈初下,走過尖沙咀、中環、旺角的大街小巷,久不久,你都會見到一些在街頭玩音樂的朋友。 他們當中,有一把年紀的,也有年輕力壯的,有男,亦有女。 他們不是向大家討飯吃,他們只不過是把街頭當作自己的音樂舞台,那裡有聽眾,那裡就是他們的舞台。 除了營營役役匆匆忙忙的生活,原來,香港也有這可愛一面,我暗地裡覺得,這是個值得可喜的現象。 我好歹也是學音樂,食過下夜粥的,雖然,自己最終都沒完成少年時的音樂夢想,但每次當看見這些還在努力中,沒放棄過繼續玩音樂的朋友,每次路過,我都有一份莫名的感動。 今早,無意中在YouTube上看見這個廣告,那一份莫名的感動,再次泛上心頭。 廣告中,出現了那些你和我都可能在街頭見過的朋友,當中,包括了威哥、Circle、Eddie Lin、傻喇士多這些歌者,各自以個別的風格,演繹陳奕迅的舊作「我的快樂時代」。 (民歌搖滾風的「我的快樂時代」的作曲人,是90年代樂隊Black Box的林健華,作品推出時,是為1998年,那個快樂時代,還有華星唱片) 有趣的是,還有飾演路人甲乙丙的歌手名人,他們包括了黃耀明、林二汶、RubberBand、以及陳奐仁。 廣告片外,還有一系列的MOOV與你音樂同路網絡短片,讓每位演出的歌者,各自剖白一下自己的音樂故事。 我份外欣賞這系列的網絡短片,很地道,很有香港情懷,也沒有刻意賣弄創意的小聰明。 其中,尤其是威哥深情演繹的「忘盡心中情」。 事實上呢,每次在旺角路過見到威哥,其實也很想對他講句打氣的說話。 但看過這短片後,我覺得這句話,在這裡講,能發揮的效力,可能更大。 「威哥,你好正!」 如果大家都有同感,拜託也轉發一下他那幾條短片,支持一下威哥。

天時暑熱要Handsfree(二)

話說我每晚臨睡前都用iPhone App Burn-in通宵煲這對UE600vi,如是者,連續煲了個多星期,期間,每天我也開始使用這對耳機作平日聽歌聽電話用。 尚未正式開聲,聽歌未能作準,但發覺UE600vi的隔音效果,比我原先的那對UE700為佳。 基本上,倘若在靜止狀態下,即並非在交通工具內的話,附近就算有人在講話,都會近乎完全被音樂蓋過。 用這耳機通電話的話,即使你在吵嚷的地鐵車廂內,對方和個人的話音也相當清晰,在隔音水平方面,我近乎沒有可投訴的地方。 有專家說一對新耳機最少要煲足300小時,但盡信專家不如無專家,如果你用這類煲耳機的App,煲足50小時左右,其實已漸入佳境了,但建議還是要煲100小時以上。 覺得這對UE600vi已經開聲,我先用一些流行曲來測試。平時聽歌,我會把CD轉換成320kps的AAC格式,但每次測試新耳機,我會使用Apple Lossless或WAV的格式檔案,這次也不例外。 揀了 rockmui Ellen盧凱彤的新碟「掀起」來測聽,本身是一名出色的結他手,這張處女大碟中,盧凱彤亦包辦了當中九成的木結他和電結他演奏(也有大頭佛的結他手H),先用第一軌充滿陽光感的「不脫知女生」試聽,木結他很有質感,snare drum敲打的聲音每一下也清脆俐落,平衡感不俗,但低音結他部份卻未見份外突出。 再試另一軌「等等」,幾條音軌的木結他弦線聲交織得甜美動人,樂器間的距離感通透得讓人如沐春風,唯double bass的牛筋味還未出得到來,看來還要繼續煲機,打通UE600vi的低音了。 「Hey Boy」這首歌曲整體較為Groovy,開首的木結他riff來得灑脫爽快,蹦跳感較強,很適合用來試聽耳機對音樂的靈敏度,這首歌,UE600vi算是順利過關。 木結他加上電音效果的第七軌「完整」,人聲上的錄音處理加入了較多聲效,黃耀明加入的副歌部份,與盧凱彤多條聲軌的歌聲混合起來,產生了奇妙的化學作用,播放這類採用較多電子聲效的歌曲,UE600vi似乎較為得心應手。 整體而言,作為一對有話音功能的入耳式耳機,如果你考慮的是一千元以下的價位,我會向你推薦UE600vi。 雖然,以音樂細緻度而言,單一電樞式喇叭的600系與雙電樞式喇叭的700系比較起來,的確仍有點距離,若果你喜歡低音澎湃的耳機,UE600vi更未必是你那杯茶。 但從務實性及音樂感方面考慮,我對UE的耳機還是頗有好感的,作為日常使用的handsfree耳機,這個夏天,我還是會鎖定這對UE600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