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理想《音樂舞台:此時此地香港──1993》

一別廿年,這夜再聚,當然感概良多。 說的,是曾經參與過的《音樂舞台:此時此地香港──1993》,當年負責統籌的,是一個名為大專音樂聯盟的學生組織。 廿年後,這一晚夜,一班幕後搞手,以及當時有支持過我們的黃志淙先生,一起再聚。 時光倒流,1993年,我已經出來社會工作近兩年,還是廣告界的菜鳥,當然,也正在過著每天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班,週末又不知道需要不需要加班的非人生活。 原本答應過會好好支持這個活動的,但出來社會做事後,一切都變得十分身不由己,於是,我唯有選擇被動地參與。 我也負責少許的編曲工作,也寫了一些歌,看看會不會被籌委會從云云來自不同大專院校的作品裡選中,最後,我有兩首被揀了出來,其中一首「遊戲」,交了給當時的新人李樂詩主唱,更有幸成為了派台歌之一。 當時商台正在鼓吹本地原創,於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在大氣電波發表作品,就在903。 第一次聽到,正好是在林海峰的節目中(已忘記是那一個節目了),聽到平時說話尖酸刻薄的林海峰,在讀出了我和填詞人鍾志榮兩個名字的時候,居然順便讚了幾句,那一刻,我真的開心得毛管戙,至今依然難忘。 那個時候的我,廣告本來並非理想職業,所以,我對我的音樂理想,一直有點難以釋懷。 本來已經放棄,但好歹算是有歌出了街,我的自信又回來了。後來,我也簽了一家音樂出版經理人公司,繼續在工餘僅有的少許時間,努力寫歌。 但始終未能全情投入,作品後來賣出的比率,開始逐漸走下坡,接近零。最後,在全職工作與理想職業間取捨下,我決定先把目前的廣告工作投入做好,再作打算。於是,廣告這一行,一做,就超過了廿年。 說回大專音樂聯盟,它的醞釀期,我想,大概是在我讀大學的最後一年,是為1990預1991年之間。 89年六四學運對我的衝擊,尤有餘悸,我除了跟隨過黑鳥樂隊的郭達年先生,到處參與他的《民眾擁有力量》音樂演出外,我的大學通識畢業論文,也選了相關的題目,標題大概是為「後六四香港流行歌曲之衝擊」。忽然間,我覺得,原來面對大事代,本來只有靡靡之音的香港流行樂壇,其實還可以出現了好些能反映時代的作品。 那個時候,我這個人有點憤世疾俗,很討厭大路情歌,參加中大歌唱比賽,我有兩首入圍作品,內容都與六四事件及回歸前港人的焦慮有關,其中一首叫「張三的歌」的作品,曲詞編唱一手包辦,最後,我贏了最佳歌詞獎。 因緣際會,大概也在那一個時空下,我在宿舍認識了一位外表可能比病人更弱不禁風的醫學院陳同學,在流行音樂這方面的世界觀,他和我有很類似的看法。 當時,陳同學有個想法,就是想聯合所有大專生的創作力量,搞一場能反映當時香港人心情的音樂舞台劇。 那是某一個週五晚上,兩位偽文青,促膝夜談,談得興起,徹夜未眠。 大學畢業兩年後,大專音樂聯盟成式成立之餘,在諸多客觀條件的限制下,仍然成功地搞了兩場音樂會。 我暗地裡很佩服這一班同學的犧牲與付出,同時亦擔心,這活動能否薪火相傳。最後,不幸言中,此時此地,可一,不可再。 現在回頭看,其實凡事都是這樣的,當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人物、合適的地點碰在一起,才可水到渠成。 但到底那個所謂合適的時間人物地點,你和我有沒有那份遇上的福氣,卻永遠只有天知道。 凡人如你和我,有時要認命有時也要信運氣,但萬變不離,除了要努力地將自己的夢想附諸行動,不要空談外,當自己覺得機會來了,就一定要放膽去試,贏好輸好,試過才會無悔。 現在回頭看,我也沒有後悔過當年放棄做音樂的決定,因為,起碼,我已經試過,但到底要堅持到那一刻,天知道。 更重要的是,當我認真發力,誓要做好廣告這份工後,1996年,我有幸地拿了那一年的香港金帆大獎,我當時的人工僅夠供樓伙食,我連那個索價$8,000的重磅獎座也未賣得起,但總算對自己的決定,有個交代。